草履虫起初并不叫草履虫。开天僻地之时,我叫他牛。因为他属牛。可是,后来一想不对,有对牛弹琴之嫌。虽然这个成语被N多人曲解为在骂牛,其实不然,骂的是弹琴之人。我不想被自己骂,所以,我决定给他改名。

  一日,我看到他在MSN上的签名,忽然福至心灵:我决定,叫你小白。

  回复很快:不行!像小狗的名字。

  我不容置疑地:小狗叫老白。你就叫小白。

  “哈,想想看,有一天,我说,小白,来,吃肉。然后,一转头说,去,老白,把骨头啃了。那样的生活多么美好。。。。。”我异想天开地对他说。

  “不行,骨头不给它!”小白很快进入状态,俨然已是小白。

  “哈哈,好吧,那就都给你。”我乐得大康乌托邦之慨。

  记得刚刚认识小白时,我用了一个词来形容他,知识渊博。对于这个让我敬畏的词,我毫不吝啬地用在了小白的身上。他涉猎面之广曾让我汗颜许久,理工出身的他可以像吃饭喝水一样和我谈王尔德,昆德拉的系列作品,而我思索良久方才想起中学语文课本里的《快乐王子》。这一度让我感到“低到了尘埃里”。

  可是,斗转星移,时光流逝,景仰久了,脖子有些酸痛,于是,开始平视渐至俯视,并发现了一些仰视时不可见的有趣景观。

  小白爱吃的食物是“土豆,藕,还有猪”。

  一日,我做了烧排骨和炝土豆丝。小白吃的津津有味。

  饕餮之后小白问我:“这土豆丝是生的凉拌吗?”

  我很惊异于他的味觉功能以及生活常识,于是诲他不倦地传道:“你不知道生的土豆不可以吃的吗?而且,生的土豆吃起来味道是~~~~”我一时也词穷,不知如何形容,忽然,灵机一动:“生生的。”

  “噢。”小白做领悟状。又指着排骨问:这是猪吗?

  我叹口气,修正道:这是部分的猪。

  小白有一个优点,就是对于我做的所有的菜,都不移余力地夸奖,甚至有时会将夸将范围扩张到随餐的茶水。有一次,小白很诚恳地夸完了桌上所有的菜后惯性地对我失手放多了茶叶的茶水说:这茶也很好喝。

  我笑咪咪地谦虚:这茶不是我种的。

  小白正色道:这猪也不是你养的。

  正在喝水的我闻声无语凝噎。

  小白做事很专注,讲故事也很专注。是个典型的单细胞动物。

  那天我们在家看碟。是著名的催人泪下的《雏菊》。

  我看的很专注。我相信,以我的善感和韩剧的煽情,最后以我的眼泪收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然而,小白出现了,准确地讲,小白的故事出现了。至今我也回忆不起,他是如何在这样一个悲凄宛转的气氛中,开始给我讲九把刀的小说的。一个是悲情的文艺片,一个是周星驰般的无厘头,小白却硬是天衣无缝地将二者在同一空间和时间展开了。他很开心地给我讲《都市恐怖病》系列,然后又讲www.2014qq.cn了哈棒系列。于是,我就眼睛盯着屏幕,左耳听着全智贤在煸情,右耳听小白的故事,言语则在“噢,天哪,她看见那幅画了。”和“哈哈,是吗?”之间转换着频道。小白根本不介意我的一心二用,很有专业素养地兴致勃勃地讲着他的故事直到电影结束。

  我不哭不笑地看完了电影听完了故事。蓄谋已久的眼泪终于没能流出。我对小白抱怨,看,我的眼泪白准备了。

  小白一本正经地反问:如果可以笑,为什么要选择哭?

  又一日,我想到了一个词“知识渊博的草履虫”。但我不确定小白是否喜欢这个称谓。于是,我先做了下市场调查。

  你理不理解有种人就像“知识渊博的草履虫”?

  是不是说虽然知识渊博但是却是草履虫的知识层面?小白不知是计,很认真地回答我。

  NO.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女巫一般地对他预言。

  小白果然很单细胞:是不是等我成了草履虫那一天?

  哈哈,BABY,你以为你现在就不是吗??我得意但不忘形地笑道。

  “啊?”单细胞动物发了一个单音节。

  “更名通知——经研究决定,原“小白”之名现更换为“草履虫”,即日起生效。”我一纸官文随后下达。比市政府高效多了。

  “哈哈。”这次,他发了两个双音节——开始进化了。

  小白已经成功完成了从小白到草履虫的转型。

  我们的草履虫终于诞生了!

  三国的开篇语说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其实,这句话可以适用在许多方面。尤其适用于两人的关系。我们总是在分分合合进进退退当中调整以寻求一个让自己最舒适的位置。

  和草履虫相识几周之后,我发现一个规律。周一到周五之间会有约会,电话,MSN。总之是不间断地联系。然自周五始,草履虫就会将自己屏蔽——人不见踪影,电话无人接听,MSN不在线。这是一个有悖常理的作息制度。一般大家都是平时忙工作,周末的时候相聚,他可好,反其道而行之。难不成他是一、三、五东院二、四、六西院周日休息这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得陇望蜀之辈?怎么看怎么不像啊。虽然我称不上阅人无数,但对人起码的判断还是有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经过一番旁敲侧击之后,我依然不得要领。

  朋友获悉之后暗示我虫子是否另有他约。于是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猜疑如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终于有一天,我想问个究竟。

  “这个周末怎么过的?”

  “睡觉。”

  “然后呢?”

  “吃饭”

  “再然后呢?”

  “睡觉。”

  我倒。

  “你周末只做了这两件事吗?”我循循善诱道。

  虫子思考半晌,道:“还有一件。”

  我大惊:“是什么?”

  “下围棋。”

  “下围棋?”

  “对呀,下围棋。我下围棋下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的。我一下围棋就进了物我两忘的境界。你知道吗,在网上下围棋。。。。”草履虫仿佛突然充了电,滔滔不绝起来,像兴奋的皮诺曹讲他的奇遇记。

  看着他开心的模样。我突然被感动。在这样一个日渐疏离的年代,独处似乎快要成为我们的必修课。然而,又有多少人可以像他一样享受独处,享受一个人,不,一个“虫”的幸福呢?我们总是在诉说孤独,说快乐无人分享,悲痛无力承担,我们希望寂寞的人时候有人陪。其实,一个也好,两个人也罢,都是生活的不同形态,无所谓好坏,只是在于你是否学会欣赏和享受。不要在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孤独自怜,不要在两个人的时候抱怨没有自由,因为那样,你永远会觉得,快乐在别处。

  其实,想想自己不认识他的时候,周末同样是自己去逛街,看书,写字,打扫房间,我会觉得很怡然自乐。那么,为什么我会因为他的出现而觉得这样的周末不再快乐呢?为什么,在他出现之后,我不再会享受这种独处的快乐呢?为什么我会认为,有了他,周末就一定是两个人的周末呢?

  这种约定俗成一度曾束缚我,我也一度想要拿这个去束缚他,到最后,两个人都不快乐。

  于是,周末,我不再打电话给他。不再提起约会。如果,他需要这样一个独处的时间,为什么不呢?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独处的快乐。

  如果某个周末,他对我说,他想吃我做的饭。我也会很开心地响应。我们会你拨葱来我拨蒜,享受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于是,当有朋友问我:周末约会吗?

  “不约。”

  “为啥?”

  “因为无人约佳人”

  “那人呢?”

  “人在享受一个“虫”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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