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故乡的那一年,是我把梦想抛得太远了,以为远方才是风景,飘泊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已是个念旧的人。

小时候的故乡是流淌着水的温柔,田野里阡陌纵横,小溪小沟小渠蜿蜒盘旋,水不是很清,但温温柔柔地叮咚作响。四季里交替着美美的颜色,一季一片希望的青翠,一季一眼丰收的金灿。那时候有个同年的表姐,带着我满地疯跑,表姐很会吃,什么根呀,芯呀,剥剥皮就往嘴里嚼,还有红的紫的什么果,摘了放水里抖抖,照样吃得有滋有味,我那时是不敢吃的,总是嘟噜着:怕有毒的,死了好难看啊。现在想想,倒成了一桩憾事,那些滋味,恐怕连回忆都没了。

再回到故里,却没了成片的油菜花,没了房前屋后那一垄葱绿的菜地。满目的民房任意地摆放在昔日的田园里,零乱的款式,新旧参差,仿佛城市的文明被拙劣地复制,然后蹩足地堆放在每一个自以为是的地方,夕阳被错乱的建筑切割成疲惫的阴影,似乎是城市入侵后再仓促地撤退,留下某些繁华曲扭的注解。从此,乡村不再恬静清新,再也见不到荷锄的老农,驮着将坠的落日,吆着此起彼伏的号子:“今晚谁家米酒新酿”?

故乡的夜还有些当初的模样,星星点点的灯光,少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和霓虹闪烁的烦噪,依旧是月朗星稀,风柔树静。此时,我斜躺在天台上,一点一点拉回放逐的思绪,曾经追梦的年龄,执着在异乡狂热的飘泊,几番冷却后,却发现,回来,似乎已成了客人。寻梦,在每一个角落,都是陌生的枉然。是我忘了初衷还是故乡变了模样?白天,满目杂乱滋生的孤独,淤集成伤,在心口隐隐作痛。而只有寂静的夜,还可以聊以自慰,让我难以忘怀那些回家的冲动,思念不需要理由,但需要方向。

也许,我注定是个流浪的旅人,那些城市于我,都只是匆匆的过客,繁华也好,荒芜也罢,都不会纠心和牵绊,一程山一程水,只不过是一段接一段的浅唱低呤。

思念成了一种习惯,就会有莫名的痴,那种旁若无人,却又含羞带笑,任手中的咖啡失去温度。

如果那一片油菜花在某处灿烂如昔,

如果你就在其中白衣飘飘,

如果江南的雨依旧如烟如雾,

我想,思念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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