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一点都不冷,可我还是静静的等候一场雪的降临。   那年的时光匆匆,如葱的岁月里我们相约在操场边的垂柳下。那棵并不茁壮但枝叶飘拂的垂柳,是我们刚入校的那个秋天合手植下的。从此,操场边上多了一个穿着粉裙的少女,呵呵地笑着端着一盆清水浇灌那棵我们种下的树。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其他同学合植的树木变得枯萎,我们的树木在粉裙少女的精心照看下生长枝叶。路过的同学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指指点点。   当我听到他们对垂柳的赞叹,不由得心喜若狂。春天里,垂柳嫩黄的枝芽从伸向大地的树枝上钻出来,我们背靠着背在树下聆听嫩芽的乐章。它们渴望着另一个新生,它们跟随着树枝,努力地向大地的方向生长。我们似乎在树下听到了它们重生的呼唤,也听到薄弱的树皮被他们冲破时的惨叫。而我们,握紧拳头为这种新生呐喊加油。   少女纤弱的手在我的手掌里变得强有力起来,她似乎要把她所生的力量灌入嫩草。在树下,我们记得每一个新生的叶子,嘻嘻地给每一片叶子起很好听的名字。第一片生长出来的叶子少女说叫“萌萌”,而我坚持叫“念念”。两个人争吵不休,却被其他人冠之以“疯子”和“傻子”。   如葱的岁月总是匆匆,转眼间我们将要离开合植的树木。   那天,亦在树下,伴着月光。我们仰望,月亮在淡淡的云层里为我们起舞。   她说,虽已别,心还恋。   我无语,只抬头仰望星空。   她双手握着树干,脉脉如思,讲了一句那时较流行的话,那句话流行了几千年。她说,若不恋,海枯石烂天地合。   我明白在离校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期待我的只是一个字,而我更明白,年少时的我并不能给她承诺,我们谁也承载不起。   那年,她留在了北方的都市,而我却去了南部山区。大山深处我没有她的音讯,她也打听不到我的消息。安静的一年后,她依然在北方的都市,而我的行程更通往南方。   那年,我拔通了她的电话。她依旧说,若不恋,海枯石烂天地合。   听她的声音,莫名的冲动驱使想立即飞回北方的都市与她相见,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像握一粒沙,紧紧地。   她约定。若相见,南方飘雪。   初到南方的我开始在冬天里等候一场雪,一场属于我的雪。   一年又一年,南方的冬天并不冷,而我却还在等候我们约定的那场雪。   十年时光而过,我回到北方。学校的旧址上建起了高楼大厦,我们合植的那棵垂柳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操场的地方,立着一排二十六层高的楼房。   我路过她家的小区,看着她依旧穿着粉着的短裙从楼梯走下来。她笑着移着轻盈的步伐,我想她是冲着我来的。她走近一辆白色的轿车,车门打开,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从车里钻出来,跳进了她的怀里。女孩对她说,爸爸在车里等你很久了,你怎么才下来呀。   她放下女孩,冲着车里笑了一下,抱着女孩上了车。   上车时,她似乎又递以我微笑,似泉的明眸让我心悸不已。   脑海里依然闪出她甜美的声音,若不恋,海枯石烂天地合。还有我们的约定,若相见,南方飘雪。   匆匆一面,没有久别重逢的热烈。我又回到了南方,在冬天里等候一场雪。   我想,她或许已经忘记了那句在电话里的承诺,她或许已经从脑海里清洗掉了曾经的记忆。那棵承载我们青涩故事的垂柳已经寻觅不到,更多的,深烙在了我的心底。   她说。若不恋,海枯石烂,若相见,南方飘雪。   窗外的南方如春,鸟语花香。我在不冷的南方孤寂地等候着一场雪,只为再见她一面,再睹她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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